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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的桌子,邊界分明的將空間切割成四個角落,感覺人與人的距離就在這無形之中被拉得更遠了,這氣氛凝重的餐桌啊……

「唉……」

沒有人理會我的嘆氣。

絲烏爾今天依然是簡便的棕色裝束,心不在焉的啃著麵包。神官從剛才就一直啜著杯緣--儘管杯子早就空了。紅跟翠不需要吃早餐,他們一起佔據桌子的一緣,紅像在閉目養神,翠則無聊地用手肘撐著桌子、托腮斜睨著我們。

「咳、咳。」我試著改成用咳嗽聲來吸引他們的注意,但是依舊成效不彰。

絲烏爾倒了一杯花草茶放在我面前,就繼續回復啃麵包的動作。神官終於停止喝空杯子的動作--不過倒了新的一杯繼續啜著。紅也張眼看了一下就又閉回去了,翠則只是換了一隻手撐頭而已。

「唔……」真叫人受不了。有話想說就直接說不是很好嗎?

「啪!」重重往桌上一拍,我首先發難:「喂!你們怎麼搞的?突然每個人都變啞巴了不成?」

「吃飯本來就要安靜吃,小鬼連這都不懂?」

「殿下的餐桌禮儀似乎有待加強。」

『……』

『小艾好奇怪喔,突然就發起脾氣來。』

奇怪的是你們才對吧!

我用力的深呼吸幾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坐回座位。

「蘇,你昨晚和紅還有翠不是挺有話聊的嗎?難道你們是舊識?」

「沒什麼好提的,孽緣罷了。」

「呃……」這樣就結束話題了?會不會太快了一點?我不死心的換人慫恿:「翠,被人這樣說難道你不回嘴嗎?」

『嘛……因為她說的是事實啊,沒什麼好回嘴的。』

所以說,到底是怎樣的孽緣你們也說清楚啊。

『小傢伙應該是想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吧。』

沒錯!就是這個!紅你總算抓到重點了,果然還是正經一點的人好啊。

「沒什麼好提的,孽緣罷了。」

『同感。』

『老實說我實在不太想再去回想當時的情形……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翠裝做一臉哀淒的樣子,誇張的神情看來十分滑稽。

但我笑不出來。強烈的無力感襲上來,我已經想不出任何引導話題了,好累。難道當一個好國王一定非得遭遇這樣的挫折不可嗎?

「我也想知道。師父一直得藏頭遮臉的原因,應該跟這脫不了干係吧?」平常不愛探問別人隱私的神官,居然一反常態的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他應該真的很在意絲烏爾的事吧。

「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偏偏最關鍵的那一個不在。」絲烏爾沒好氣的說。

『你說白呀……那傢伙的性格最麻煩了。』翠搔了搔頭,表情像是遇到了天敵一樣。

紅也點頭。『是很麻煩沒錯。不過你居然會問起他,這表示你已經做好選擇了嗎?蘇。』

「還有五年啊……紅,不用這麼急著決定的。」

白是誰呀?五年又是怎麼回事?怎麼問題像是拉錯線頭的毛線一樣,愈理愈不清了呢?

「總之這種沒營養的話題就打在這裡吧。蘿莉你等下不是很忙嗎?皇宮裡面應該沒這麼閒吧?」

「師父!」

絲烏爾擺了擺手表示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撂下:「我要研究新藥,你們誰敢來打擾就死定了!」的狠話之後就窩在藥房一直不肯出來。

神官嘆了口氣,臉色黯淡的走了。

「紅……翠……連你們都不肯告訴我嗎?」

『嘛……如果蘇那丫頭不喜歡我們說出來的話我們就不會說囉。』

『蘇很討厭別人多嘴。』

「……你們叫她蘇?」

事情有點奇怪,翠也許會跟著起鬨跟著我亂叫,但是如果是紅的話……對了,剛才談話的時候,他確實也是這樣喚她的。

『她早三千年前就叫蘇了。』紅似乎很奇怪我會有這麼一問,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跟小蘿莉說謊,不過自己捨棄的名字又被撿回來用,不知道她做何感想呢……』

像是被雷貫穿過去一樣,我忽然醒悟過來。

「是soul……」

我跑到學校去,今天雖然不是上課日,但有孩子願意在假日來讀書令吉娜老師非常高興。她親切的招呼我進教室,將上鎖的大書櫃打開,大方的說:「裡面的書隨你看,看完了再來叫我上鎖。」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待吉娜老師一出教室我馬上來到最熟悉的那本書面前--那本用著燙金字體印著《三頭龍與異邦人》的書--我直接席地而坐開始閱讀起來:「

 

以此故事紀念偉大英雄靈魂。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三頭龍,分司掌管了「過去」、「現在」、「未來」 的時間。

龍的脾氣非常暴躁,當龍一發怒,時間就會發生異變並且會產生可怕的時間漩渦將人捲入,人們雖然相當害怕卻也莫可奈何。

「又有人消失了,是龍在發怒啊。」

「不要,好可怕!就連待在家裡都不能安心,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用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啊!」

「真希望有人可以拯救我們。」

「真希望那可惡的龍可以消失!」

像是上天聽到了人民的祈求,有一天,在異變的時間流當中,出現了一個異邦人。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喔喔……可憐的人啊……你應該也是被時間漩渦捲入的受害者吧。」

人們都很同情異邦人的處境,有人拿出食物招待他,也有人邀請他到家裡住下。他們向他解釋時間漩渦的可怕,以及他們是如何深受龍的暴行所苦。

「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東西,牠在哪裡?我要去找牠理論!」

「不要吧,龍很可怕的。」

「你去了又能做什麼呢?人類跟龍相比簡直就像螞蟻一樣脆弱啊。」

「就是啊,隨便一腳就可以踩死你了喔。」

人們七嘴八舌的勸阻異邦人想去找龍的念頭。但是異邦人不僅不畏懼可怕易怒的龍,反而更加堅持前往龍的住所。

「謝謝你們的關心,你們這麼親切的招待我,我實在是無以回報。現在既然知道了你們的困境,我又怎能袖手旁觀呢?」

「唉……好吧,既然你堅持要去,我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阻止你。不過我們這個村落離龍的住所還很遙遠,此去路途艱辛,至少在去之前好好的休息一晚再上路吧。」

於是異邦人接受了村民招待,在此處住了一個晚上。

「看吧,那邊不是有座高聳入天的大山嗎?那座高山的山頂上,有一棵千年的大樹,龍就盤據在那上面。」村人為他指引前去找龍的道路。

離去前熱心的村人們還給了他許多可以在路上吃的乾糧和水。

「我們也沒有什麼東西好給你,這些麵包你就帶在路上吃吧。」

「可不要逞強喔。來,這是我們家自製的果醬,不要客氣拿去配麵包吧。」

「這是今天早上剛打的水,如果喝完了,沿路有條小溪,可以在哪邊補充。那麼再見了,要平安回來喔。」

與村民道別後,異邦人就踏上了前往龍的住所的路途。

經過了一番長途跋涉,他終於爬上山頂來到了龍的面前。

龍盤踞在大樹上,三個頭分別嘶嘶地對他吐著舌信,巨大的翅膀拍呀拍地製造了狂亂的氣流,張牙舞爪的樣子好不嚇人。

異邦人險些被龍製造出來的狂風吹走,他努力穩固自己的腳步,向龍走近說:「你就是造成大家困擾的三頭龍嗎?」

『……人類?來這做什麼?』其中一個頭伸長脖子接近異邦人,近到可以感受牠吐出的氣息。龍吐出的氣息有著灼人的熱度,紫紅色的舌信在這樣的高溫下看起來就像是紫色的火焰一樣。

受不了這樣的高溫,異邦人忍不住退了一步,他向龍抗議:「你們不可以造成人民的困擾,大家都很害怕。」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龍伸出爪子到異邦人面前,像人類用食指指人的姿勢。

「當然是要為民除害!」異邦人舉起了寶劍向三頭龍揮舞了過去,大喊著:「受死吧!殘暴的龍!」

龍的哀鳴響徹天際。天空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將龍整個吞噬了。

從此,時間不再發生異變,人們可以安心的生活。但是沒有人再看到拯救了大家的異邦人。

有人說--他跟著龍一起消失在黑洞裡了。

也有人說--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故鄉罷了。

還有很多人相信他其實是神明的侍者,是神明看不下去龍的作惡特別派他來懲罰牠的。

不管事實是如何,人們為了紀念這位大英雄,將這個故事世世代代的傳了下去,成為了永久的傳說。」

故事閱畢,我又將它翻回了最前面。

以此故事紀念偉大英雄靈魂。

「以此故事紀念偉大英雄soul……紀念偉大英雄……蘇嗎?之前居然都沒發現……」

 

我通知吉娜老師來鎖書櫃,向她詢問我能不能把書借回家,並保證一定會在下次上課日前將書歸還。她也大方的允諾了。

我抱著《三頭龍與異邦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低頭不發一語地數著自己的步伐前進。

「哪,紅、翠……為什麼三頭龍會少了一顆頭呢?」我突然抬頭向從我看書開始就沒出過聲的他們提問。

究竟在過去、現在、未來之間誰被遺漏了呢?

 


【如果一扇通往未知結局之門的鑰匙就握在你手上,你會選擇打開它嗎?為什麼我會選擇毫不猶豫的開門走進去呢?大概是因為我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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