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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狗……小狗……啊哈哈哈哈……小狗耶,馳風聽到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男人誇張的捶著桌板大笑,我不知所措的看向銀雪,銀雪面露尷尬的解釋道:「冬陽,他們兄弟是狼不是狗啦。」

「唉呀,當小狗的哥哥也沒什麼不好嘛。」

男人些許是笑累了,自己倒了杯涼水坐下便喝了起來。

「既然我是『狗仔』的哥哥,你就叫我狗仔兄吧,好不?」

「狗、狗仔兄?」我狐疑的複誦了一遍。

「嗯。」他肯定的點了下頭。

「那好吧,我以後就叫你狗仔兄。」

既然他喜歡這稱呼,我當然是無所謂啦,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名字需要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敢告訴人?

「嗯,好乖好乖。」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好啦,那麼趁小鬼還沒回來前談談你的身體狀況吧。」

話峰急轉直下,狗仔兄露出了狼獨特的精悍眼神。

「那些經文的作用是什麼?你拖著那樣的身體翻山越嶺又是為了什麼?既然要做家人我想這點基礎認識還是要有才可以,你認為呢?」

「等一下,你這樣簡直像在逼問一樣。」銀雪輕斥。

她走上前輕輕牽起我的手,柔聲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總要了解你的狀況才能幫助你,家人就是要互相扶持才叫家人啊。所以用不著不好意思,把你遇到的困難都告訴我們吧?」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其實就連我也不太清楚事情始末……」

我努力回想著爸爸告訴我的事,將家族病的病因和我長途跋涉的理由大致說明了一番。

「魔女的詛咒啊……」狗仔兄一手拄著下巴,一手把弄著桌上的茶杯,似乎陷入了思考當中。

「依我看來,這很明顯是禁錮靈魂的鎖魂咒,只是我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每一代都能中咒語……看來果然還是只能找出魔女才行嗎?」

銀雪蹙眉嘆了口氣,看向狗仔兄。

「你比較常在外面跑,這事就交給你去調查吧,我也會寫信給一些朋友請他們幫忙注意的。」

「嗯。」狗仔兄嚴肅的點了下頭,「這事先別告訴馳風,那孩子性子急,我怕他著急辦壞事。」

「我明白。」銀雪跟著點頭,表情顯出十分的同意。

「我剛到這裡,也不太了解情況,你們怎麼說就怎麼做吧。」我表示沒有異議。

「那就這麼定了,等事情比較有頭緒之後再告訴他吧,那小子腳力可好了,到時免不了有要他跑腿的機會,還是不能瞞他的。」

狗仔兄拍掌定論,這事暫且就這麼告一段落。

接著話題又迅速轉變──

「冬陽,嗯……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

狗仔兄熱絡的將手搭上我的肩頭,笑得非常和藹可親。

我搖搖頭,對於他突然的親近感到有些戒備。

這人是怎麼回事?上一秒還正經八百的,下一秒就能夠馬上嘻皮笑臉,令人完全摸不透性格。

「是嗎?」他笑得愈發燦爛,「既然都互相稱名了,我們也算是朋友,介不介意跟我聊聊喜歡的男人類型呀?」

「喂!臭小子!不准對冬陽動手動腳的!她可是我重要的家人呢!」

我還反應不及,銀雪就狠狠的揪著狗仔兄的耳朵將他拉離我身邊,接著轉向我嚴肅的告誡道:「不是我愛道人長短,這傢伙可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蘿蔔,你自己要提高警覺些,知道嗎?」

「知道了。」非常地。

「冤枉呀!雪阿姨!我只是想說冬陽她初來乍到,要幫忙介紹些朋友而已,才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呢!」

「冬陽,我帶你去認識認識環境吧。」

「嗯,好啊。」

狗仔兄高舉雙手叫冤,不過說服力實在不高,因此相當順理成章的被忽視掉。銀雪笑瞇瞇的牽起我就往外走。

「喂!別無視我的存在啊!」

狗仔兄快步的跟過來,一邊哀怨的說我們「狗咬呂洞賓」。

「好了,裝什麼可憐呀。」銀雪被狗仔兄誇張的表情逗笑,拍著他的手臂直罵不正經。「還不快跟過來幫我跟冬陽介紹介紹這裡的人。」

於是,整個下午就在和新鄰居打招呼中度過。

 

不過……

隔天我便把那些名字全忘了。

 

「喲!我又來了,你不會把我也忘了吧?」

男人今天雖然換成了青草綠,但還是一身亮眼,遠遠就能看到他的存在。他笑著從遠處向我揮手打招呼,一邊朝我走近。

「別消遣我了,狗仔兄。」我忍不住大大嘆了一口氣。說是嘆氣,其實我現在這身體也沒氣可嘆,這純粹是想要表達我很沮喪的意思,可別太計較用詞呀。

「木頭腦袋不好使,辛苦你啦。」狗仔兄像要安慰我似的摸摸我的頭。

我搖頭。「不辛苦,你快去勸銀雪別再熬夜重刻偶人了,我這樣就好。」

大概是轉魂太匆促的後遺症吧,那天之後發生的事很多我幾乎都只能記得一天,如果沒有不斷重複用心去記,明天過後便船過水無痕。為此銀雪又哭著道歉了好幾次,看著我都不好意思了。

其實我真的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但看銀雪這麼內疚,我自然是希望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有這毛病,不然銀雪哭個不停我也難受。

「別擔心啦,真正重要的事是銘刻到靈魂裡,想忘也忘不掉的。」

摸摸頭最後變成以拍頭作結,狗仔兄笑得輕鬆自在,一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擋,怕什麼?」的態度。

「你就當『被你忘掉的事就是不重要的事』,這樣想就不會覺得記性差是壞事啦。」

「你還真會安慰人,銀雪說你就是靠這一嘴功夫在騙女孩子的對吧?」

本來還在得意自誇是「安慰人的專家」的狗仔兄,在我後面的句子出口後就垮了笑容。

「咳,冬陽啊,這絕對是屬於不重要的事,快把它忘了吧。」

「再說我這怎麼能算騙?我可是發自內俯真心誠意的認真與人對話,何來欺騙之有?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對於不實的傳言我們應該……」

「謠言個頭啦!我要去跟雪阿姨告狀你說她說的話是不實的傳言。」

正當狗仔兄高談闊論應當如何抵制謠言擴散之際,剛從一旁樹林裡鑽出來的馳風馬上毫不給面子的拆台。

這下兩兄弟馬上又熱烈的鬥起嘴來。

雖然我明白這是他們活絡感情的方式,但也用不著每次都這麼激動到上演狗咬狗一嘴毛……啊,他們是狼,所以應該是狼咬狼一嘴毛。這不重要,總之打架就是不對!

「你們到底是來這裡幹麻的?」我忍不住問。

如果他們是專程來吵架打架的,我就要把他們趕回去,吵死人了。

「來看你啊!」「來看看你啊~」兩兄弟這時倒挺有默契的,連回答也相同,就是狗仔兄的語氣太輕挑了,讓人不舒服。

「那你們看到了,可以回去了。」慢走不送。

替銀雪挑水當晚餐都比繼續在這和兩兄弟閒嗑牙要有意義得多太多了。

「怎麼這樣!明明是你說想練拳要我敎你的嘛!要趕也該是趕這邊這個沒事在旁邊說風涼話的大叔吧!」馳風跳腳。

是說我真的完全忘了練拳這回事,被這麼一指控著實有些罪惡感。

「誰是大叔啊!沒禮貌的臭小子。」

「好痛!」馳風暗住被巴的頭跳離狗仔兄的身邊,一邊不怕死的繼續喊:「我又沒說錯!都五十好幾了不是大叔是什麼?」

「唉……又打起來了。」對這情況實在只能搖頭再搖頭。

說來可別被狗仔兄有五十好幾的歲數給嚇到了,雖然第一次知道我也嚇了一跳,畢竟他看起來也就不過二十好幾,但在知道銀雪已經有近千歲的時候也就見怪不怪了,甚至說是覺得小巫見大巫也不為過。

會這個樣子,是因為狗仔兄他們子狼一族與其他狼群不同,他們擁有和人類一般的長壽,且天生就有人型和狼型兩種樣貌,變換自在,和一些修練個半死還是會在變身時不小心露出獸耳或尾巴的後天獸精不同,是屬於純天然的精怪。

由於先天優良,後天只要好好努力,長生不老甚至成仙飛天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聽銀雪說,就是因為他們常常熱中於修煉,對於情愛這些事看得太過淡薄,才導致種族日漸稀少。

雖然子狼像人類一樣長壽,但由於子狼一旦進入成熟期,人型的外貌生長就會趨緩,所以光從他們的人類外貌並不能正確判斷歲數,狗仔兄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

而馳風由於還是孩子,所以歲數和外貌是相當的。

兩兄弟會常常鬥嘴,恐怕有很大的原因正是歲數相差過大,代溝難以消除吧。

「我要進屋了,你們自己慢慢打吧。」

眼不見為淨,反正勸不動乾脆別管他們,等他們打累了自然會停手。

「冬陽姊!別這樣嘛,不是還要練拳嗎?」馳風追了過來。

「你不是要忙著打架嗎?哪來的時間教我練拳啊?」

我停下腳步,故意酸溜溜的諷道。

馳風馬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道:「不打,不~打。誰想和那個大叔打架啊,當然是陪你練拳比較重要啊!」

「……」

總覺得這小子有成為第二個狗仔兄的潛力。這年紀就這麼會花言巧語,長大怎麼得了?

「冬陽,你就陪他玩一下吧,我還有事要和雪阿姨討論,你們倆等在外面也閒著沒事,學點拳防身也好。」

「啊?什麼事這麼神秘啊?還要我們在外面等?」馳風露出懷疑的表情。

「小孩子不該多問的事。」一秒即答。

接著狗仔兄彎腰貼近馳風耳邊壓低聲音道:「笨蛋,我在給你製造機會呢,別這麼不識相。」

製造什麼機會啊,我又沒戀童癖,是說另一個當事人也在你是不是應該再小聲點比較好?

馳風倒是很興奮,馬上面露喜色的趕人。

「那你快進去、快進去吧,我會好好教冬陽姊的。」

「好好好,那就全都交給你了,好好加油吧,小師父。」

狗仔兄笑著揉亂馳風的髮,笑容中帶著許多寵溺的味道,不知道馳風有沒有發現?

然後狗仔兄抬起頭給我了一個「拖住他」的示意眼神。

大概是打算和銀雪談魔女的事吧,我會意的點點頭。

「我會好好學的,不用擔心。馳風,那就拜託你了。」

「包在我身上!」

大概是這聲拜託很受用吧,馳風馬上亮了眼睛,一臉開心的大力拍胸掛保證。

「看好囉,腳步要這樣站才穩。」

「這樣?」我跟著比畫。

「嗯,然後手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銀雪和狗仔兄一臉沉重的一同走出門。

「走了,馳風,要上路了。」狗仔兄招手要馳風過去。

「上路?去哪?」

大概是難得看到自家兄長這麼嚴肅,馳風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

回答只有兩個字,正是我本來前進的方向。

「西方。」

 

那之後兩兄弟就很少來銀雪家串門子了,即便來了也是匆匆又走。

於是,兩個深灰漸漸地消失在我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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